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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無屍體的葬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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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無屍體的葬禮

11月15日,晴。

東京郊外的墓園處,正在舉辦一場怪異的葬禮。

沒有亡者的屍體,沒有亡者的親人,身份信息除了名字其他一律不祥。

前來悼念的都是警察,一大半都是爆.處.組的,另一些則是上頭派來特意撐場面,以應付采訪的媒體和宣揚市民見義勇為、犧牲自己的高貴精神。

一場規格極高且肅穆動人的葬禮結束,人群四散,地上掉落的花瓣都被行事小心的警員們撿走,可被整齊擺放在墓碑前花束是如此冰冷。

冰冷到,除了仍然留在那裏的兩名警察,不會再有任何人註意到它們未盡的芬芳。

“他會不會在底下笑?”松田陣平雙手插著兜站在一旁,透過墨鏡,連渺遠的天空都呈現出一派灰藍色的跡象。

指尖發癢,很想掏出煙來,但怎麽說這也是豐月的地盤,在他地盤上抽煙會被罵死。

猶記得回東京後有幾次去他店裏,松田陣平都只敢在屋外的小巷中裏偷偷過煙癮,還得時刻警惕二樓會不會突然伸出一顆頭顱來惡狠狠瞪他。

豐月時常懶懶散散,但很喜歡和他拌嘴——畢竟hagi總是順著他,只有自己能和他吵起來。可偏偏對於松田陣平來說,友誼迅速升溫的階段,都是靠吵架和打架培養起來的,所以不知不覺中,他已經將豐月看做了自己人。

豐月比他們小上很多,稱一句弟弟不為過。

萩原研二蹲在墓前,長腿蜷縮著早已酸麻。但是他不想動,仿佛一動作,那日男孩最後的面容就會在記憶裏消失。

警察纖長的手指輕撫著墓碑的邊緣,今日萩原研二穿上了正經的制服,往日風流公子的輕佻感完全不見了,只餘下後悔和無奈。

“要是我那天——”

“別說了hagi。”

松田及時打斷,隨後兩人又陷入了沈默。

事故發生後的一周裏,萩原研二簡直和失了魂似的,整日整日睡不著吃不下,無盡的痛苦和自責包裹著他——如果當時他同意早一點撤退……

如果他不是那樣逞強……

可是沒有如果。

於是萩原研二開始回顧事情發生的所有細節,直到回到了現場,面對著那顆炸彈,連他自己也解釋不了為什麽自己會在那麽嚴肅的現場抽煙。

也無法解釋並不算倔強的他,為什麽要在那一刻堅決不聽警衛的話——恍恍惚惚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摁著他的腦袋讓他站在那裏不動。

“你必須死在這裏,萩原研二。”

那聲音這樣說道。

不,我為什麽非得死在這兒?這一點兒也不合理。

“你必須死在這裏。”那道聲音繼續,似乎完全不管萩原研二的辯駁。

有一道無形的枷鎖狠狠綁縛住了萩原研二的四肢,他的眸中除了面前的炸彈,其他什麽都沒有。

倒計時在繼續,他的生命也如同被數字牽引著一點點流失……

直到那熟悉的人影闖了過來,一把推開他,眼前繽紛的色彩又回來了——萩原研二的世界,回來了。

不、不要救我——你救不了我。

如果以犧牲你為代價,救我是沒有意義的。

可那人沒聽,萩原研二第一次從那孩子的臉上看到近乎肆無忌憚的笑容。他單腿踩在窗戶上,就如同隨時準備歷練自己的雛鷹,對翺翔碧空有無盡的渴望。

但萩原研二無比清楚,等待他的根本不是遨游於空中的清風,雲層包裹的舒適,而是懸崖,是跌入碎石中的粉骨碎身與疼痛。

你等一下——我就快抓住你了!

刺啦——

萩原研二失敗了。

他沒有抓住那條圍巾。

命運在毫無同情心地譏諷他——看到了嗎?就算你不死,悲劇依舊會包裹著你,

冷意再度席卷萩原研二,從來穩重的他忽然禁不住顫抖,腦中思緒紛雜,一種近乎絕望的情緒襲擊了他。

“hagi!”有人喚他。

“餵,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救下來,你在幹嘛?”另一道聲音也在質問他。

“hagi——hagi!”

萩原研二驚醒,眸子裏殘存著驚慌與仿佛被夢魘拖拽入深淵的恐懼。

松田陣平伸手,不習慣煽情的他給了幼馴染一個結結實實的安全擁抱。

“別把錯誤攬在自己身上,如果你有錯,我也有,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上面。”

“更重要的,是豐月既然那麽堅決地救你,可不是為了讓你在得救後這樣頹喪下去的。”

有些人救人是一時興起,是受到腎上腺素的影響,事後因從未想過的代價而後悔不已的,不在少數。

可豐月不同。

松田陣平記得很清楚,他跳下窗前的最後一句話,是“我討厭這個死法”。

明知自己會死,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抱著炸彈走了,松田陣平很難覺得豐月只是一時激動。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,雖然動機不明,可似乎結局如願。

萩原研二關心的是,他為什麽會導致這個結局,而松田陣平關心的,是另一件事。

——豐月到底為什麽要以死為代價救下萩原?

老實說雖然這段時間的相處產生了如同兄弟的情誼,但並不至於深厚到舍己為人。

——還有,他為什麽能夠救下萩原?

這次的狀況十分突然,從事情發生到炸彈爆炸不過三小時,電臺記者被攔在外邊,不可能報道拆彈的具體警員。

那麽豐月到底是如何得知消息,在爆炸前闖入了樓內的呢?

松田陣平眼神暗了暗,總覺得事情十分之不簡單——如果要讓他發現誰引得豐月送死,他一定會將那幕後黑手碎屍萬段!

兩名警察安靜地待在墓園裏,久久未曾歸隊。長官難得體諒了他們,並沒有找茬,而是痛快地批了一天假,允許他們繼續留在這裏。

墓碑地下的棺木裏,只有薄薄一片面料——那是萩原研二在昏迷前接住的殘渣,是松田陣平前幾日送出去的藏藍色圍巾。

豐月是抱著炸彈在空中炸開的,或許是為了控制威力,他全身包裹著炸彈,導致自己被炸得粉骨碎身。

搜查隊和鑒定員,沒有在樓下找到他的屍體。加上公寓樓旁有一條通江的小河,被炸裂的肉與骨,大概都隨著水流被沖到茫茫江裏頭去了。

無奈,他們只能用萩原研二抓住的那截衣料作為豐月的遺物下葬。

而直到此時,松田和萩原才意識到,他們以前總覺得既然豐月不願透露家裏的事,不問也罷,如今到了最後這一步,恍然察覺困難之處——他們無法找到豐月的親人。

人死了,朋友、親人都未曾到場。

萩原想起來某個午後,三人在壽司店齊聚聊天的場景,豐月曾說過他在這個世界孑然一身,當時兩名警察只當這孩子中二病再度發作,不曾搭理他。

現在想想,卻有可能是實話。

前兩日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從回到橫濱,再次找到了小野壽司店的店長和便利店店員阿杏,試圖找到關於豐月過去的片段,但一無所獲。

除了小野還在緊張著自己是不是撞死過豐月……

“你們不懂!我真的沒有說謊,那天我明明結結實實撞上去的!你們走後我還去報警了,但警察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!”

“可是我真的撞到了啊,地上還有血呢……”

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,無奈離開。

**

“你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去東京?”織田作之助擦拭著桌面,扒開又纏上他大腿的真嗣,還好言相勸著讓他自己去玩不要打擾他工作。

太宰治撐著下巴,吃著熟悉的咖喱眼睛瞇成了一條縫。

“最近港.黑看得太緊,如果想要完全脫離,得出去一趟才行啊。”

“別急,我已經物色好了落腳的地方,等這趟回來我們一起加入吧。”

織田作之助投來無奈的一瞥——這小子說風是風,說雨是雨的,自己可沒答應一起加入新組織。

“織田作,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哦,我可是和你綁定了,就算是地獄也要拉你一塊兒去。”

真嗣噠噠噠跑到太宰治腿邊,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問:“太宰,地獄是哪裏?好玩嗎?”

然後被克己賞了一個栗子。

“笨蛋,地獄是壞人才去的地方,要去也是去天堂才對吧。”

“不哦,地獄是個非常美妙的地。”太宰治俯身,當著克己的面扯出一個大幅的鬼臉,將兩個小孩嚇得後退幾步。

然後就被織田作錘了腦袋。

“你要再瞎說,立刻把你扔出去。”

“真是的,織田作你也太小氣了。”太宰治捂著腦袋。

“好啦,票我都已經買好了,我們下午出發喲,一起去東京玩吧。”

“東京?”一旁的咲樂眼睛發亮,“我們也可以去嗎?”

織田作之助摸了摸小姑娘的頭,表情遺憾:“不可以哦咲樂,叔叔們這次是去辦事的,很危險。等過段時間我們再一起去玩。”

咲樂癟了癟嘴,但懂事的她還是沒有糾纏。

於是,兩個橫濱黑.手.黨在這天朗氣清的日子裏出發了,他們的目的地是東京。

然而悠然欣賞著窗外風景的兩人,完全沒有想到會在東京再度碰到熟人……

【作者有話要說】

下下章修羅場,問:你發現專門為你犧牲自己的人,其實也在為他人犧牲會發生什麽?

酒名的話,經過前一章讀者寶寶的提議,南燭酒怎麽樣?

我寫虐文的手又開始蠢蠢欲動……我,堅定的be愛好者……但萩原這邊戲份不會那麽結束,因為他們和豐月寶的進度線才開了30%左右,還沒有更深入的交往,以後會再次遇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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